赵“老转”外传之“哈哒相亲”

 

 

       家族族兄赵永旺小时候孬点子就多，机灵古怪，爱给人取绰号，男同学给人取个“耷拉”、“嘟噜”什么的，隐含男根睾丸的意思，能被人追打月把半年；女同学给人取个“月巴”“花蹦蹦”，影射女孩的肥胖和满脸雀斑，脸皮被挠烂多少回。在同龄玩伴中，他好像永远是一个孩子，说他鬼机灵，就是他聪颖过人，诙谐有趣，不动声色，就能引来哄堂大笑。大家也给他送个绰号“老转”，“转”读zhuan第四声，方言寓为幽默搞笑，也有一点贬义，包含另类出格的意思。

       那时节，青瓜李枣，谁吃谁好。这年邻居爱军家的李子熟了，爱军爹天性吝啬，不舍得给别人吃一个，搭个庵子在树下看护。某天中午，趁爱军爹睡着了，“老转”偷偷上树，结果掉了李子砸醒了爱军爹，抓了个现行，被凿了一头“李子”。尔后，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暴雨夜，“老转”把一树李子一下子全晃掉地下，掉的掉，烂的烂，糟蹋个净光。“老转”狂吃海吃，撑破了肚皮不说，还积了食，上吐下泻几个月没过来，面黄肌瘦，黄得脸色透着淡淡的黄光的，差点没把自己摆治死……因此又得一绰号“阿黄”。

       “老转”比我大了不少，家境清寒，早早就干活挣工分，却是耍尽小聪明，出工不出力，是出名的滑蛋不说，还嘴勤屁股懒的，腆个麻梭子脸，不知道一点羞耻，无理占三分，干活没人愿意跟他搭帮，他却是天马行空独来独往，自得逍遥快活。天下第一家，谁让咱是百家姓里的第一姓，所以“老转”又被村人称为“赵哈哒”。“哈哒”也好，“阿黄”也罢，说来说去，也就是一个耷拉着舌头到处溜达的癞皮狗。

      “ 哈哒”“老转”的轶事不光是偷李子差点没撑死，他说媒娶亲也传出了不少笑话。因为家里穷，他又好吃懒做的，到三十出头还没有说好媒，而且即便有人说媒，也都是歪瓜裂枣的货色。偏偏“老转”又心眼多心高，竟然有不少是他不愿意的。

       话说一年春节期间，又到了说媒的季节，有人给他介绍了河北（八丈河北）曹油坊的一个闺女，去之前媒人把女方夸成一朵花“高高婆娘门前站，不吃饭也好看”，到了女方家，女孩出来一看也是身材苗条个头不矮，见了“老转”一直捂住嘴笑盈盈的，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，长睫毛忽闪忽闪地，可把“老转”激动坏了，那个嘴甜的一口一个俺婶子俺姨的，女方家也是十分满意。坏就坏在女的临出门打个嚏喷，松开手又赶紧捂上，“老转”眼尖，乖乖来，我说为啥捂嘴，原来是个豁子！

       “老转”的脑子不是一般的灵光，接下来就看他的表演了。家乡风俗，相亲的男女俩人见了面，女方父母要在媒人的陪同下盘盘男孩的“道行”，照例是一起叙叙话，看到女方父母进屋，“老转”往凳子上一蹲也不站起来了，哼的一下把两桶鼻涕耷拉出来，耷拉到嘴唇上也不擦，“老转”“哈哒”呼噜呼噜抽了几下，这次喊的更亲“俺大（方言，父亲的意思）、俺娘，我满意得狠，咱年头哩可管办事？”。在女方父母惊诧的目光下，这货用手朝鼻子下面一糊拉，紧跟着一甩手把一把鼻涕糊到身旁的方桌腿上，接着说“俺娘早都想抱孙，大屁股能生儿，斗看那屁股我也一百个愿意”。女的父母脸上立马挂不住了，扭头就出了屋。媒散了不说，媒人还被女方家噘的狗血喷头“你个烂舌头的瞎话篓子，咋介绍个傻屌给俺闺女！”。

       从此再没人愿意为“老转”说媒。倒是他运气好，后来本村一个同辈的兄弟车祸丧生，撇下俩未成年的男孩，“老转”娘想孙想瞎了眼，赶紧找人说撮，竟然成了事，“老转”一夜成了俩儿的爹。

       尔后就是改革开放，干自家的活“老转”一点不滑，倒腾个小生意更是不在话下，家境倒是越来越好。“老转”哥唯一的遗憾就是嫂子没有给他生个一男半女，南庄看相的表叔孙老聋跟我说，因为不积口德，“老转”才绝的后。幸亏“老转”哥不识字，不然的话看到我这文章不知道咋编白我哩！我脾气不好，说“老转”缺德遭报应的话还是孙老聋说的，“老转”哥你要敢胡嗹我，我非把嘴给你撕烂。(赵亮）